小蝶

林尚武（Sam）是一名多才多藝的戲劇工作者。他早在1978年已是全港首批十名全職舞臺演員之一，1990年獲香港藝術(shù)家年獎（戲?。嘣@獎學(xué)金到紐約觀摩戲劇。他不但是一名出色的舞臺、電視和電影演員，亦是舞臺導(dǎo)演、編劇、作曲、填詞、監(jiān)督、戲劇導(dǎo)師、戲劇教育行政人員、劇團創(chuàng)辦人等，為香港劇壇貢獻良多。除此之外，他更熱愛研究對聯(lián)、詩作、正音正讀、音律等中國文化。人人說他氣質(zhì)儒雅，大概就是由他的愛好培養(yǎng)出來的。

這麼一位舞臺明星卻全無架子，更無私心。只要有人向他討教，他必定傾囊相授。一次，一位藝人需要教授年輕人演戲，向他請教法門。他竟然把珍藏多年、記錄自己教學(xué)心得的教材贈予對方。我與Sam熟絡(luò)也是因為當(dāng)我編撰一本戲劇刊物向他請教時，他視為己任地詳細(xì)回答我的問題並提供資料，令我非常感激。

此後20多年，我們交往從無間斷。他4次搬家，我均曾拜訪。過去十多年，我每年邀請一些朋友來我家吃飯，Sam是座上客之一。後來他因吞嚥問題不能吃固體食物，但仍然帶著他的餬類食物來我家參與。直至最近三四年他的健康變差，才告別這個聚會。

我和Sam之間有很多共同回憶，他亦有很多心底話與我分享。我的手提電話內(nèi)記錄著與他的無數(shù)文字通訊。我每次收到他的訊息，知道他安好便安心。在他生命的最後一段日子，他在醫(yī)院內(nèi)沒有電腦可用，只能給我口訊，我有時甚至每天收到十多個口訊。可是他說話不清晰，我無法明白他的意思，令我不知所措，更多次問林太太會否知道Sam在說什麼。我最後收到他的口訊是他離世前4天，我至今仍不敢聽那個口訊。

12月4日，我出席Sam的喪禮。靈堂播映著Sam在不同劇目的劇照。他曾扮演多個經(jīng)典舞臺劇角色，可惜Sam很早轉(zhuǎn)到電視臺工作，所以我近乎沒有機會一睹他在舞臺上的風(fēng)采。明明摯友是一名劇壇人人推崇的明星，我卻只能聽他憶述他的演出而不是親眼目睹，真是我的遺憾。

我對Sam一個月來的懷念在我慰問和擁抱林太太時再也控制不來，失聲痛哭。待得冷靜下來後，看到他的遺容時，我再掩面痛哭，非常不捨這位摯友。翌日，我送Sam到火葬場，大家一起圍著他的棺木，看著它緩緩?fù)氐壮料?，無法，不得不與Sam永別。Sam，我知道你有一個很大的遺憾，就是自你19歲離開越南後便再沒有與母親見面?，F(xiàn)在你終於可以在天上與你最敬愛的母親重聚，不用再牽掛了。

每年12月，我都送Sam月曆，說「送福」給他。今年，我曾在他頭七到他家陪伴林太太，亦會在尾七那天再到他的家中拜祭，並繼續(xù)我送福的傳統(tǒng)予林太太。